2009年罗马会议前后的中川昭一与2024年日元保卫战:日本财政高官的两次“换人”与外部压力暗涌
北海道带广市的冬天,雪下得厚,街角的小酒馆里常飘着烤羊肉的味道。1953年的一个早晨,中川昭一就出生在这样的地方。他父亲是当地政坛的老面孔,选民们提起“中川”这个姓,总会加一句“咱这片儿的人”。东京大学法学部毕业后,他先在银行摸爬滚打了几年,1983年父亲去世,他接过众议院议员的位置,那一年他才三十出头。
往后的履历像一串珠子——农林水产大臣、经济产业大臣,再回到农林水产……直到2008年麻生太郎上台,把财务和金融两顶帽子都扣到他头上。偏偏那时全球金融危机,美国急得像锅上的蚂蚁,要盟友伸手帮忙。据当时《每日新闻》的一篇小专栏说,美方开口就是1000亿美元援助,中川硬邦邦地回绝:“日本不是提款机。”还放话,如果真要出钱,只能卖美国国债凑数。这种话,在华盛顿听来不啻于泼冷水。
半年后,一个细节至今有人记得——2009年2月14日罗马G7会议,他在记者会上舌头打结、眼神飘忽,有摄影记者悄声对同伴说,“像喝多了”。事后解释是感冒药加了一杯红酒,可国内媒体骂声不断,说丢人现眼。三天后辞职;8月选举落败;10月3日刚领完勋章,第二天清晨被妻子发现倒在家中,没有遗书,没有挣扎痕迹。《朝日新闻》当时用了一句含蓄的话:“他的离去,让一些问题永远没有答案。”坊间传CIA之类的猜测,多半也只是茶桌上的低语,但政治圈里,那是一面镜子——挡住某些路,会付出代价。
时间跳到2024年的春天,日本财政省国际事务副大臣神田真人正为另一场风暴焦头烂额。从150跌向160,这个数字背后的,是投机资金闻着美日利差扑来的脚步声。他几乎隔三差五出来放话,“不容忍过度波动”,有一次甚至凌晨一点给彭博社发传真声明,说随时准备干预。当年的东京外汇交易员山本修介后来回忆,那几周市场像猫盯着鱼缸里的鱼,一点风吹草动就炸锅。
4月26日日元破160,当天下午突然拉回155左右,据市场传言,是财务省砸了上万亿日元进场托市。这招只能撑一阵,到6月底又跌破关口。而就在6月27日晚间,有人在霞关附近的小酒吧听见几个穿西装的人嘀咕:“明天要公布了。”果然28号宣布换人,由国际局局长三村淳接任。这时候距离耶伦把日本列入汇率监测名单只过去八天,美方批评“大国汇率应由市场决定”的声音还没散去,华尔街趁势推高美元,看起来不像巧合。
神田干满三年,比惯例长。在BBC采访里他说,这期间花掉25万亿日元救市,但贬值幅度还是超过45%。7月份一次干预花掉5.53万亿,被《读卖新闻》形容为“三十年来最大手笔”,结果只是短期反弹。不久之后,他转去了亚洲开发银行,日本政府提名他做总裁,从2025年2月开始新职位,而留给继任者的是依旧疲软的货币和越来越贵的进口食品、电费单据上蹿升的数据线条。
为什么这么弱?除了利差,还有结构性的问题:能源全靠进口,小麦价格受黑海港口消息牵动。一位大阪食品批发商曾抱怨,“去年我家的乌冬面成本涨了一成,全怪那该死的汇率。”出口企业表面受益,其实原材料成本也压得喘不过气来,加上海外需求的不确定性,日本经济增长如同踩着薄冰走路。有分析师算过账,美国若真的加征10%关税,对日本出口增速就是0.2个百分点往下砍,而且这种刀不是一次性的,会一直悬在那里晃悠。
历史总爱重复自己的桥段,只是演员换了脸孔。从1990年代泡沫破裂以来,日本央行已经习惯低利率乃至负利率政策,而每次试图收紧,都要看美联储脸色。如果美国通胀反弹、延迟降息,那么套利交易资金又会蜂拥而至,把日元当成廉价筹码套走收益。今年1月份短暂逼近140区间,不过那更像是一阵风,不知什么时候就停下来。《经济学人》曾调侃说,“避险货币变成套利弃子”,多少有点刻薄,却戳中了现实痛处。
贸易逆差扩大,自民党地方选举失分,这些都让政策讨论变得混乱。一派主张年底前小幅加息稳物价,一派担心伤害脆弱复苏。在横滨港码头工作的表哥告诉我,今年春季装船量少了一截,好几个老客户改走越南或者墨西哥线路,因为美国的新规让他们觉得风险太高。“以前我们怕台风,现在怕白宫签字,”他说完自己笑起来,又摇摇头叹气。
164.5这个数字,如今被不少东京交易室视作心理防线,一旦突破,就意味着新一轮恶战。而即便守住,也难掩根本困境:依赖进口能源和粮食的大国,在全球博弈棋盘上,很容易被别人捏住七寸。当年的中川昭一选择硬顶,如今轮到别人在类似夹缝求生,只不过时代背景不同,应对方式也不得不圆滑许多。
去年秋末,我路过带广的时候,还特意绕去看了中川家的老宅门口,那棵松树比照片里的更苍劲一些,却显得孤零零立在那里。我想起母亲年轻时跟我讲的一句北海道俗语:“雪化的时候最脏,可你非等它化完才能种地。”这句话,大概可以送给现在正绞尽脑汁盯着屏幕上的那些财政官员们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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